2016年1月24日星期日

误打误撞的野果大餐

4月中旬,是重庆老家樱桃成熟的季节,为了品尝这让我怀念许久的美味,早早就订好车票。不料临走前却得知,上旬的一场大风已经刮落满树的青涩果子,无奈,但也只好回去一趟,反正已经好多年不曾在老家度过春天了。 从雾霾重重的帝都,回到山清水秀而且居然天气晴好(据说是因为气候异常)的故土,那种欣喜真是无以言表。刚一到家吃过午饭便背着相机往外跑。虽然花季已过,但满眼的新绿,也足以让我的相机忙个不停。 漫步田野、山林之间,不期然地遇到了刚刚成熟的“豆子泡”(因在种植黄豆的季节成熟而得名),貌似正是果壳4月29日“城市物种日记”里说的山莓。尽管果实稀疏,不像高粱泡那样结出成串的果子,但作为一年中最早成熟的野果之一,山莓甜中微酸的味道也仍然会勾起人的胃口,对我这个已经多年没有品尝到故乡野果滋味的老小孩就更是如此了。 0018  山莓(Rubus corchorifolius) 这些年大量农村人口向城镇转移,除去退耕还林,乡下抛荒的土地也不少。多刺的悬钩子属植物往常被视为“有害植物”,年复一年地遭到农夫清除,而今却能够到处扩张自己的领地,荒地里,山林边缘,甚至路边,它们的身影都随处可见。它们属于大自然收复失地时的排头军,因此被称为“先锋植物”。 路边的一大丛山莓,上面挂着稀疏但饱满的小果子。 IMG_9203 跟大多数悬钩子属的“麃”或“泡”们不同的是,“豆子泡”的花萼在浆果成熟后也不会与后者分离,并且会随着熟透的果子掉到地上。这样吃起来有点麻烦,不过好在花萼不大,有的时候我懒得将它们一一剔除,摘上一大把果子就直接扔进嘴里。在山间走得嗓子几乎冒烟之时,用它们解渴是很不错的。 0515 山莓(Rubus corchorifolius) 当山莓成为我徒步中充饥解渴的野果时,童年时代随处可见的桑椹也成熟了。可惜这些年来随着杀虫剂的广泛使用,养蚕越来越难,再加上蚕茧收购价格不如人意,故乡的养蚕业日趋凋敝,桑树越来越少。我在到附近一个小镇赶集的途中看到一排幸存下来的桑树,上面已经有熟透的乌黑桑椹,但我却不敢摘食,既担心那是人家特意种来出售的,也担心上面洒有杀虫剂。 IMG_0283 紧跟在山莓之后成熟的悬钩子属野果是空心泡。4月中旬,大部分空心泡已经结出黄绿色的果子,少量仍在开花。上初中的时候,上学路上的一处泉水边就长着一丛空心泡,春季里开出大朵的白花,芳香扑鼻。此时它的花期即将结束,成片硕大的青涩果子中点缀着零零星星的几朵花儿,几乎闻不到它的香气。 IMG_9502 在一处抛荒的山坡上,我碰到一大片已经结果的蓬蘽,蔚为壮观。 IMG_9500 而在另一处抛荒的旱田里,今年新生的嫩枝长得郁郁葱葱,让人感叹大自然麻麻是多么善于利用和装扮每一寸土地。 IMG_9204 临走之前,第一批空心泡的果子开始成熟,我每天都要造访离家不远处一片荒地里的山莓与空心泡基地,在吃够了山莓后,终于品尝到几颗最早成熟的空心泡。与山莓不同,空心泡成熟后会与花萼脱离,吃起来省事多了。要不了多久,它们就要在这些荒地上的野果盛宴中扮演主角了。 IMG_0091 与空心泡接力的悬钩子属植物是正在开花的高丽悬钩子,它们聚生的小花为紫色。 IMG_0301 有趣的是,这些小花在盛开时花瓣并不“展开”,而是围绕花蕊构成圆锥形的花序。 IMG_0452 虽然高丽悬钩子的花闻起来没有多少香味,虽然此时盛开的洋槐花远比它们更吸引蜜蜂,但也有少量蜜蜂飞到花上采蜜。 IMG_0303 而这只螽斯的若虫就没有蜜蜂那么好意了,吸引它来到这朵小花上的或许是高丽悬钩子嫩嫩的花瓣。 IMG_0302 就在花儿快要“开”败时,高丽悬钩子的花蕊会伸出那些小小花瓣之外,让这些不起眼的花朵显得更加粗野、丑陋。不过这并不妨碍它们结出一簇簇可爱的浆果。遗憾的是,我今年却无缘品尝它的果实了。 在被除草剂扫荡一空的田边地头,矛莓顽强地幸存下来,此时已经长出了花蕾,它的花和高丽悬钩子类似,也是开而不放的圆锥形花序。虽然它的果子没有山莓和空心泡大,却也酸甜适口,是童年回忆中父亲经常带回家给我吃的“泡”之一。 IMG_0520 虽然这次无缘品尝它的果实,但在阔别多年之后,看见这种微贱的植物经历了年复一年的刀劈火烧,却依然生机勃勃,我心里感到一丝淡淡的安慰。 IMG_0521 在出去游山玩水的过程中,我还碰到一株像是寒莓或红果悬钩子的植物。它要等到夏末秋初的8、9月才开花,而果期更是迟至10月-11月,大概是南方一年中最末的一批悬钩子属野果了吧。 IMG_9975 我曾建议乡亲采集这些未受化肥与农药污染的天然浆果运到城里出售,但他们要么认为这些东西“没人会买”,要么担心成熟的果实不容易保存,再加上泡家族普遍多刺,采摘不易,因此不愿在这上头投入精力。 于是我这个老小孩便得以在故乡独享春末夏初这一场丰盛的山莓大宴了。

2 条评论: